
茍天林 畢業于北京大學哲學系,曾任西藏自治區黨委常委、宣傳部部長,本報原總編輯。現為北京中醫藥大學訪問學者,國家社科基金特別委托項目“中醫藥與中華文明”課題首席專家。
鴉片戰爭后,中國一度陷入內憂外患的黑暗境地,中國人民經歷了戰亂頻仍、山河破碎,民不聊生的深重苦難。在近代中國所經歷的黑暗、苦難和抗爭的歷史轉折中,中醫藥學也隨之經歷了各種坎坷,一方面它在國人清醒認識鴉片煙毒、有效戒除鴉片毒害中發揮了重要作用;另一方面在民族危難中也一度面臨被“廢止”的命運。其中過往仍值得我們今天認真審視。
晚清禁煙中的中醫
1600年,英國入侵印度,建立了東印度公司;1688年,英國完成資產階級革命,經過與法國七年爭奪印度的戰爭,1757年,印度淪為英國的殖民地,并于1773年、1784年頒布了《調整法》《印度法》,奠定了英國對印度的殖民統治。
其時,18世紀末期的中國,經濟繁榮。當時西方市場對中國絲綢、茶葉、瓷器需求巨大,卻沒有與中國對等的產品。源于資本的本性和這種貿易逆差,馬克思在《鴉片貿易史》一文中指出,英國人 “在印度強制種植鴉片和以武力在中國推銷鴉片。”(《馬克思恩格斯選集》第一卷801頁,2012年版)開始了對中國進行“非法的鴉片貿易,年年靠摧殘人命和敗壞道德來填滿英國國庫”(同上793頁)。馬克思還做了這樣的統計:“到1816年,鴉片貿易額已將近250萬美元”“1820年,偷運入中國的鴉片增加到5147箱,1821年達到7000箱,1824年達12639箱”“1824年到1834年的10年中,就由12639箱增加到21785箱”。1856年,英國政府對中國非法鴉片貿易所得,占到了“它財政總收入的六分之一”。
鴉片,是罌粟(又稱米囊花、阿芙蓉)果的提取物。公元7世紀,鴉片經由阿拉伯人傳入中國,多做佳木觀賞,可加工入藥,但服之有毒。所以唐代李白有詩云:“昔作芙蓉花,今為斷腸草。以色事他人,能得幾時好。”明朝李時珍《本草綱目》記載:“阿芙蓉前代罕見,近方有用者”,治瀉痢、脫肛、澀腸等。對于鴉片的毒性,中醫早在元代就有了明確認識,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朱震亨(丹溪)就曾告誡說:“今人虛勞咳嗽,多用栗殼止咳,濕熱瀉痢者,用之止澀。其止病之功雖急,殺人如劍,宜深戒之。”
將罌粟花果制成鴉片用于吸食,充當興奮劑,“是十七世紀中后期從外洋傳入的一種陋習”(卜憲群《中國通史·明清》)。清代后期,隨著英國大量向我國非法推銷鴉片,全國“從1800年到1839年的四十年里,由于鴉片走私而導致外流白銀達六億兩”(卜憲群《中國通史·明清》)。鴉片吸食者,精神和肉體都遭受到極大傷害。
面對鴉片泛濫,中醫溫病學家王士雄(孟英)在《歸硯錄》中用很大篇幅揭露鴉片的危害,說鴉片“始則富貴人吸之,不過自速其敗亡,繼則貧賤亦吸之,因而失業破家者眾,而盜賊遍地矣。故余目之為妖煙也”。他列舉了英國連續多年向我國走私進口鴉片數目后,痛心疾首,說:“進口之數若是之廣,有心人聞之,有不為之痛哭流涕者耶?”
面對清王朝實行了將近百年禁煙政策的挫折和失敗,以廣州和朝廷一批官員及士大夫為主,從維護朝廷經濟收入出發提出了多項禁煙主張。時任湖廣總督的林則徐堅定主張全面禁煙。林則徐和中醫界人士多有交往。他目睹鴉片危害,深知中醫對鴉片的認識,多次上書朝廷陳述“若猶瀉瀉視之,是使數十年后,中原幾無可御敵之兵,且無可充餉之銀”,并受命擔任“欽差大臣”主持禁煙。
在此過程中,林則徐把對外禁煙,對內戒煙密切結合,與江南名醫陳修園父子、何其偉等,充分運用中醫溫病學疫癘致病的病因病機理論和“氣血津液辨證”“三焦辨證”,分析了煙毒致病的機理,先后收集、創制了戒除煙癮的藥方十多首,經過反復比較,確定了忌酸丸、扶正方和四物飲、瓜蔞湯等四首,動員包括家人在內于廣州、湖南等地大力推廣。
如“忌酸丸”方,其組方機理充分顯示了中醫的優勢:首先重用生附子以通經絡;佐以柴胡、升麻、沉香升降氣機,通透表里;用人參、黃芪補肺氣;白術補脾氣;陳皮、木香行氣,以補中益氣;再用當歸、黃連、黃柏以涼血生血;同時,黃連、黃柏可克附子燥烈毒性;天麻治氣血虛弱頭暈;甘草合著藥補中益氣。如此三焦同治、寒熱并用、氣血兩補,對煙毒內蘊、耗傷氣血、累及臟腑的鴉片煙毒全面反擊,同時配以煙灰使脾胃以生厭惡之感,采用合理的用藥方法,扶正祛邪。堅持用藥三五劑即可見效,十劑左右即可戒除。
在林則徐的“戒煙斷癮方”中,“忌酸丸”是主方,“補正丸”則是輔佐方。即:先單獨服用忌酸丸三五天后,每日減忌酸丸一粒,加服補正丸兩粒,如此每日遞減忌酸丸遞增補正丸,逐漸減至不服忌酸丸,只服補正丸,十日或半月后,就可停藥。四物飲和瓜汁飲,是林則徐和中醫先輩鑒于“忌酸丸”“補正丸”藥價昂貴而創制的簡便藥方,“皆費錢極少,而收效甚捷”。
對于戒煙藥方的使用,林則徐在給家人的信中,囑其“速照方抄錄,刊印三萬紙,遣人散發鄉里,庶使窮鄉僻壤之地,輿臺奴隸之微,茍一念知悔,無論有錢無錢,皆可立刻配合,則惡癖易除,而顯戮可免矣”。這四首戒煙藥方,當時即風行各地,收效甚著。林則徐逝世后,當地中醫在忌酸丸原方15味藥(含生附子和大煙灰)基礎上,增加了杜仲、甘杞子、炒棗仁,即世稱的“林十八方”。
那時,面對鴉片煙毒對民族健康、百姓生命的危害,林則徐和中醫前輩在抵御侵略、禁戒鴉片中的見識和擔當,中醫藥在戒除鴉片毒癮中發揮的重要作用,“忌酸丸”“補正丸”,以及廉價的“四物飲”“瓜汁飲”和流傳至今的“林十八方”,被視為林則徐和中醫前輩對禁煙的重要貢獻。
中醫西醫的早期交流以及“中西匯通派”的有益探索
衛生和健康,是人類的共同需求。從漢代張騫出使西域,中醫藥就是中外交流的重要內容。明代的鄭和航海事業中,同樣十分重視中醫和中醫藥。在鄭和船隊,配有180多名醫官、醫士和藥士,還有“穩婆”,即接生婆;帶有大量中藥材。船隊每到一地,都要設帳、施診、送藥,教當地人接生。每次出海,船上都帶豆子、泡豆芽,“豆芽種生”,以補充船員無青菜飲食引起的營養缺乏。而船隊返航時,又帶回許多藥材物料,包括印尼森林的樟腦、乳香,蘇門答臘火山的硫黃,以及大風子油、胡椒、丁香、豆蔻等。這些藥采來后,及時在船上加工處理,藥性保持得很好。鄭和對這些異國草藥十分重視,曾命人在南京獅子山靜海寺和牛首山等地栽種培育。后來李時珍還專門到靜海寺考察,以完善、充實《本草綱目》。
公元1552年(明嘉靖三十一年),李時珍開始撰寫《本草綱目》。第二年,葡萄牙人通過賄賂廣東明朝官吏,租住澳門。1568年,澳門第一任主教卡內羅在澳門成立了中國第一所西醫教會醫院——白馬行醫院。1582年(明萬歷十年),意大利人利瑪竇來到中國。他撰寫的《西國記法》有關人體大腦的描述,是最早傳入的西方神經學。同時,利瑪竇還把西方解剖學的概念帶入中國,與撰著《瘍科準繩》,清晰描述了人體骨骼形狀、數目的明朝醫家王肯堂進行過多次討論交流。1622年,瑞士人鄧玉涵來到浙江杭州,將西方《解剖學論》翻譯成《泰西人身圖說》和《泰西人身說概》兩卷書。這是中國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西方解剖學譯著。同時,還有一些西方傳教士開始研究中醫,并有選擇地將中醫脈學、針灸學和本草學部分內容次第介紹到歐洲。
從西醫傳入我國,先后有李鴻章、袁世凱創辦的北洋醫學堂和陸軍醫學堂,都是以西醫為主,主要為清王朝的海軍和陸軍服務。同時,西醫“服藥方便”“打針入體”“外科手術”等,也一步步被一些能接觸到的人所接受。這些,都為西方醫學在我國日益廣泛傳播提供了條件。西醫從沿海到內地,從設診所到辦醫院,從辦學校到吸收留學生,從翻譯醫書到成立學術團體,形成了近百年與中醫并存的局面。
中醫藥學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,客觀具有“實踐”“傳承”“創新”“包容”的顯著品格,對當時西醫傳入,以中醫的“中西匯通派”為代表,并不是排斥的,而對中醫在新形勢下的發展創新做了積極探索。
“中西醫匯通派”的主要代表是四川彭縣的唐宗海(1846年—1897年);廣東南海的朱沛文(約生于19世紀中葉);江蘇武進的惲鐵樵(1878年—1935年)和河北鹽山的張錫純(1860年—1933年)。他們素有深厚的中醫學術修養和文化自信,又認真分析西醫所短所長,各自都作出了有價值的學術貢獻。
唐宗海將中醫《黃帝內經》《傷寒論》等經典與西醫相互參照,著有《中西匯通醫書五種》(具體包括《中西醫匯通醫經精義》《金匱要略淺注補正》《傷寒論淺注補正》和《本草問答》)。涵蓋了中醫理、法、方、藥各方面。他首提“中西匯通”,認為中醫西醫原理相通,力圖證明中醫并不是不科學,主張“損益乎古今”“參酌乎中外”,以求盡善盡美之醫學,“不存異同之見,但求歸于一是”。
朱沛文在苦讀中醫經典的同時,也學習了西醫著作,還到西醫院觀看人體解剖。著有《華洋臟象約簒》(又名《中西臟腑圖象合篡》)。全書共三卷,分別匯集了《黃帝內經》《傷寒論》《醫林改錯》等中醫經典中的相關論述和西醫生理解剖知識、圖譜,分類相互參照、逐條分析長短。如在“心臟體用說”中,朱沛文指出:“心所生者謂血,心所藏者謂神,華意甚確。惟洋醫單以心主行血,而一切知覺運動,其功皆屬之腦,故一切血病,華洋皆知治心;其一切神病,洋醫單知治腦,豈知心為藏神之舍,腦為運動之機,緣腦由腎所生,心與腎有表里交通之義,病則相連,故凡神病者,心腎兼療為允”(《中西臟腑圖象合篡》·“心臟體用說”)。故此等等,他認為中西醫之間,有可通也有可不通之處,應“通其可通,存其互異”。
惲鐵樵的認識更深入了一步。他在《群經見智錄》中,明確提出:“今日中西醫皆立于同等位置”,并闡述說:“西醫之生理于解剖,《內經》之生理于氣化,”“蓋《內經》之五臟,非解剖之五臟,乃氣化之五臟”“故《內經》之所謂心病,非既西醫所謂心病”“西醫之良者,能愈重病,中醫治《內經》而精者,亦能愈重病,則殊途同歸也”。他還提出,“如云治醫學不講解剖,即屬荒謬,”那么“謂治醫學不講四時、寒暑、陰陽、勝負之理”,同樣“即屬荒謬”。
他在《靈素商兌之可商》一書中,明確提出中西醫匯通,應以中醫為主,“先對自己的學說了了,然后吸收他國文明”。他反對當時的“中央國醫館”統一病名“以西洋譯名為準而罷舊名的做法”,指出“西洋醫法以病灶定名,以細菌定名,中國則以臟腑定名,以氣候定名,不可強合而為一也”。他在充分肯定《內經》的基礎上,還在《傷寒論研究》中提出:“中醫而有演進之價值,必能吸收西醫之長,與之化和”,對中醫的演進發展充滿信心。在這些認識的基礎上,形成了自己所主張的中西醫匯通特色,即:“六經關系以《內經》形能為準,生理關系以西國書為準,各方配合變化以臨床經驗為準”(《傷寒論輯義》)。所以,其著作和臨床都很切合實際,很受歡迎。
張錫純從自己的切身實踐出發,認為西醫之理,原本就包括在中醫之中。他說:“年過三十始見西人書,頗喜其講解新異多出中醫外。后又十年,于醫學研究功深,乃知西醫新異之理,原多在中醫包括之中。”只不過中醫“古籍語意渾含,有賴后人闡發耳。”他還說:“吾儒生古之后,當竟古人未竟之業,而不能與古為新,俾吾中華醫學大放光明于全球之上,是吾儒之罪也。”他正是懷著這樣的見識和責任,從醫理分析、疾病診斷、治療用藥等多方面,中西互參,深入闡發。他也以對心腦的認識為例,說:“中醫謂人之神明在心,西醫為謂人之神明在腦,及觀《內經》,知中西之說皆函蓋其中也”。還有對氣血上行的認識,他說:“《內經》謂:血之余與氣,并走于上,則為大厥,氣反則生,氣不反則死……細辨《內經》之文,原于西人腦充血之議論句句符合,此不可謂不同也。”再如,關于用藥,他說:“西醫用藥在局部,其重在病之標也,中醫用藥求原因,是重在病之本也。究之標本原宜兼顧。若遇難治之癥,以西藥治其標,以中藥治其本,則奏效必捷,而臨證亦確有把握”。他還以西藥阿司匹林治療肺結核為例,認為此藥對降熱很有效,但“發散太過,恒傷肺陰,若兼用玄參、沙參著藥以滋肺陰,則結核易愈”。
以上,“中西醫匯通派”在近現代中國歷史的大變動中,順應歷史潮流,深懷為“中華醫學大放光明于全球”的理想,艱辛探索,力求“與古為新”,其精神和貢獻都是十分可貴的。
我認為,如果就像鄭和下西洋、中醫先輩們的艱辛探索和西醫初到中國時直接做的事情一樣,中醫走向世界,西醫也到中國,人類生命科學的成果相互交流、相互學習、取長補短、共同發展,那就是馬克思恩格斯從《德意志意識形態》到《共產黨宣言》一再揭示的“世界交往”。馬克思恩格斯所揭示的“交往”,是人的社會性、生產的社會性和人類精神交往的客觀性決定的,對人類社會發展具有重要意義。疾病、疫疬、鴉片等毒品,是人類社會的共同敵人。中醫藥的悠久歷史、深邃智慧、豐富經驗,為維護中華民族的繁衍生息,為維護人類社會的健康交往,所具有的優勢和作出的貢獻是明確的。
中醫藥與中華民族的命運息息相通
針對18、19世紀英國對印度的殖民統治,馬克思曾深刻指出:“英國人在印度統治的歷史,除破壞以外,恐怕就沒有什么別的內容了”。“印度失掉了它的舊世界,而沒有獲得一個新世界。這就使它的居民現在所遭受的災難,有了一種特殊的色彩,并且使不列顛統治下的印度斯坦同自己的全部古代傳統,同自己的全部歷史,斷絕了聯系”(《馬克思恩格斯選集》第二卷,第64—70頁)。列寧則就資本擴張進一步指出:“資本主義如果不經常擴大其統治范圍,如果不開發新的地方,把非資本主義的古老國家卷入世界經濟的漩渦之中,他就不能存在與發展”(列寧:《俄國資本主義的發展》)。
馬克思、恩格斯和列寧就資本擴張和殖民地“傳統”“歷史”“斷絕”的論述,也同樣被中國近現代史和中醫藥于其中的命運所證明。中華民族救亡圖存的抗爭,經歷了深重苦難,付出了巨大代價。同時,幾千年佑護中華民族繁衍生息的中醫藥,也曾一度面臨被“廢止”的命運。
伴隨著1840年至1842年的第一次鴉片戰爭,帝國主義列強對華發動了連續不斷的侵略:1856年,英法聯軍入侵北京;1885年,中法戰爭爆發;1888年,英國從印度發動了第一次入侵我國西藏的戰爭;1894年,日本侵略中國的甲午戰爭;1900年,英、美、法、德、俄、日、奧匈帝國和意大利八國聯軍的侵略戰爭;1902年,英國發動了第二次入侵我國西藏的戰爭;1904—1905年間,日本和沙俄在我國東北進行戰爭。在這些戰爭中,清政府割地賠款,與侵略者簽訂了一系列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,侵略者在中國取得了關稅、治外法權、傳教、商船軍艦內河航行、駐軍、設租界地等一系列特權。中國淪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深淵,政治腐敗,民不聊生。到1931年日本進攻東北,1937年日本全面侵華,“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。”
正是在鴉片戰爭之前,后來批準簽署第一個不平等條約《南京條約》的清朝道光皇帝,于1822年一反歷代于太醫院均設針灸專科的常例,頒布了“禁針詔”。1903年,清政府制定大學堂章程,其中醫科分醫學和藥學兩類,醫學科29類,藥學科17類,中醫中藥雖列首位,但只占一類,其余均是西醫西藥,中醫中藥的比例被大大減少。
進入民國時代,在北洋政府以及南京政府時期,先后又發生了兩件與中醫生存相關的大事。一件是1912年北洋政府召開“第一屆臨時教育會議”,在頒布的《中華民國教育新法令》中,完全把中醫排除在醫學系統之外,即近代史上著名的“教育系統漏列中醫案”。另一件是1929年南京國民政府衛生部召開第一屆“中央衛生委員會”會議,通過以余云岫等人提出的《廢止舊醫以掃除醫事衛生之障礙案》為綱領的4項限制中醫藥的提案,即“規定舊醫登記案原則”。在當時,這兩件事先后激起了中醫界的強烈反對,中醫界先輩針鋒相對提出了“提倡中醫以防文化侵略”“提倡中藥以防經濟侵略”等主張。面對中醫界的反對和全國輿論譴責,這兩件事雖然都不了了之,但“廢止中醫”的爭論卻并未停止。
在當時,對中醫藥學,是“廢醫”還是“護醫”,有代表性的是主張“廢醫”的余云岫和堅決“護醫”的惲鐵樵之間的爭論。兩人對中西醫都有一定修養。惲鐵樵強調,中醫有自己獨立的觀點,要按照自己的理論去發展;中醫的立足點在理論,也在臨床,看好病、有療效就有科學道理。余云岫則認為中醫雖有療效,但陰陽、五行、五運六氣是虛玄之學,中醫是立足于空想。這個爭論逐漸發展到學術之外,成了中醫存、廢之爭。近現代史上,國運衰敗,中醫藥也受到很大沖擊,某種程度上來說,這也是對“民族自信”“文化自信”“道路自信”的呼喚,也正是人類社會的先進思想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歷史必然。
新中國成立后,毛主席說:“中醫藥是一個偉大的寶庫,應當努力發掘,加以提高。”“中藥應當很好的保護與發展,我國中藥有幾千年的歷史,是祖國極寶貴的財富。”中醫藥的地位得到了極大的改善。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:“中醫藥學是中國古代科學的瑰寶”“是打開中華文明寶庫的鑰匙”。在這次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人民戰爭、總體戰、阻擊戰中,中醫藥早期深度介入,全程廣泛參與,在防控和患者救治中,發揮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。
文明是平等的、多彩的、包容的。文明的交流互鑒,是推動人類文明不斷發展的動力。中醫和西醫,都是在人類維護生命健康歷程中創造的文明成果。這正是“中西醫結合”“中西醫并重”“中西藥并用”指導方針的基礎,也是在學術領域,對任何一門科學,任何一個學科,任何一項成果,都應正確對待的科學態度。
撫今追昔,國醫、國運密切相聯。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偉大事業中,中醫藥必然會在守正創新、振興發展的過程中,作出新的歷史貢獻。
文章來源:光明日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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